美味在芝城

 

9.14 – 9.16

周五凌晨，出发去芝加哥。

周日刚从巴西回来，第二天上班新来了三位同事，全组座位也被调整过了；周二周三，季度交替之时，各种计划协调加上重组忙到不可开交；周四，最佳拍档离职派对，苦乐参半又唱又跳回家已经接近凌晨；几个小时之后，人已经到了芝加哥机场。首次芝加哥之旅来的不是时候，但一到新的都市，整个人又精神奕奕的决定享受当下。

夏末的芝加哥依然炎热，上午十一点车流十分拥堵。驶入闹市区，钢筋玻璃的摩天大楼与1920年代文艺装饰风格精美雕塑般的大厦并肩在芝加哥河沿岸展开，比旧金山的都市风光壮观许多。傍晚步出酒店，穿过河上铁桥，暮光中河道中泛着温暖的波光，河边的小酒馆气氛悠闲又热闹，高楼大厦灯火通明。隐隐有音乐声从各处传来，周五的芝加哥市中心充满了活力。沿河走到密西根湖港口，再穿过两个公园拐到”云门”（大家都管它叫豆子），开开心心地到此一游。炎日已落下，此时是最适合散步的天气，才到这里几个小时已经对这城市充满好感。

九点半，大学同学索菲亚夫妇，凯文，金辉，便当和我齐齐在Alinea门口见面。出发前，我换上深蓝色带刺绣裙子和带点跟的尖头鞋，戴上泪珠形玻璃岛耳环，既比平时有仪式感又不会吃的难受，是这顿晚餐的战衣。Alinea以创意新奇而举世闻名，以凯文同学生日为名，为了在这里吃一餐而令我们从西海岸齐聚芝加哥，集齐六人便得以坐到离厨房最近的一桌，这个圆桌应该说是在厨房的入口，由三面玻璃隔离，既有一些距离感又可以观察厨师们的一举一动。偌大的如实验室一般的厨房里有十几个厨师同时作业，忙碌而有序。这一餐，全部感官都有非常强烈的代入感，每一道菜都有不同的主题和种种隐匿的有趣元素。有时我们在花园里，品尝着夏季沙拉，喝由稀奇又古老的欧洲摇酒器制成的开胃鸡尾酒；有时我们在山上，伴着滚滚雾气和橘子香，吃向日葵花瓣配鱼子酱，以及入口即爆浆的金桔炸弹；有时我们在海边，烤着篝火，嚼着酱料十足的章鱼须， 在即将燃尽的篝火上放一把薰衣草，熏扇贝做成的小馒头；经典的蛤蜊奶油汤？当然要用恒温水煮24小时的黄油土豆配真空压力枪喷出的奶油；顶级和牛，完美肉质配法式经典酱汁当然不够，还要配激发这一菜式的法国作曲家的经典片段才行；罗勒冰沙配番茄冷汤太普通，必须要再从玻璃管中吸出双味果冻。正当你以为高潮已经过去，侍者从灯罩上卸下一块板子放到桌上，瞬时周围一片黑暗，紧接着电子音乐奏起，灯开始如夜店般随着节奏变色，一阵迷雾飘过，厨师们接连着进来，这个洒下一些粉末，那个丢下一些糖果，这个再拿小瓶子挤出果酱开始作画，最后一个干脆duang的一下砸了一大坨棉花糖在桌上。音乐戛然而止，灯也恢复了正常，甜品就此上桌，而我们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。但这，还不是整餐饭的最高潮。最后，侍者发给我们一人一个糖衣氢气球，既可以吃又可以吸入氢气然后变声，六人争先恐后又吃又吸溜，手上脸上都粘满了糖，并轮流变声唐老鸭然后胡说八道笑到肚子疼。Alinea不负盛名，主厨想把一顿饭变成一场魔术的理念完全被实现。不仅有色香味，听觉触觉和想象力也被完全激发，忘记自己身处何处，被每一道菜带去一段奇异的旅程，实在令人难忘。

由于这一餐是此行的目的，剩下的两天倒没什么安排。步行至波西米亚风的咖啡店喝杯馥芮白。在独立书店里无目的的徘徊，翻看90年代的腹肌锻炼画册（售价仅七块九毛九，物美价廉），犹豫良久终于买了本安东尼柏丁的书，很爱看他的旅行和美食节目Parts Unknown, 但自从今年六月被他自杀的新闻震惊后便没有勇气再看。 他的写作方式和电视的旁白风格一致，一字一句仿佛他本人在娓娓道来，有些章节感人至深，令我在回程的飞机上读到潸然泪下，可惜，斯人不再。走去芝加哥美术馆，在《大碗岛的星期天下午》前驻足，认真地看画上的无数彩色小圆点，逐个看每个人物，欣赏光线和构图，倾听画家乔治.修拉的生平，美术馆里精品太多，而我的时间太少。坐游船欣赏芝加哥和两岸的建筑，听志愿者把城市的历史和这条河与这些建筑贯穿起来，实在是了解一座城市的最佳方式。人在芝加哥，当然要吃热狗和厚披萨，饥肠辘辘的我们一顿晚饭竟然鲸吞了热狗之后又点了三个披萨，最后讪讪地打包带走。最后一天，在烈日下走去湖边，密西根湖的美景也不敌骄阳似火，汗流浃背的几人此时只想在树荫下躺着吃棒冰。坐了渡轮回到芝加哥河与密西根湖交接的码头，走走看看，就到了回程的时候。

说起来，芝加哥好像和第三名特别有缘：是美国第三大城市（纽约和洛杉矶之后），有北美第三大湖（苏必利尔湖和休伦湖之后），是全美第三科技创新中心（湾区和纽约之后），因此总是被其它城市抢走风头。 来到这里，发现芝加哥人热爱他们的篮球队橄榄球队和棒球队，芝加哥遍地是美食，芝加哥河令整个下城充满生机，芝加哥很适合暴走，芝加哥仍然有不少独立书店， 要不是听说这里的冬天风大雪大比加拿大还难熬，真有想搬到这里的念头！